廣袤郊野，金穗飄噴鼻。每年夏收時節，開著收割機，由南到北跨區功課的農機手，被人們叫作麥客。
本年夏收季，記者追隨湖北麥客蔡華和李輝跨越1200多公里，記載一段一路向北、追逐豐產的旅行過程。
5月23日，湖北襄陽南漳縣武安鎮
農機：裝了斗極導航，智能化水平高
收完一茬麥子，蔡華才騰出空來喝口水。
駕駛室開著空調，比裡面涼快。“以前只能安個小電扇，炎天最基礎待不住。”蔡華一邊說，一邊點擊屏幕調劑參數，“機械裝了斗極導航，選智能形式，屏幕上就能主動天生功課道路圖，收了幾多畝麥子，一目了然。”蔡華先容，有了它，不消再拿著尺子量地；和農戶算面積時，也少了很多扯皮事兒。
在蔡華記憶中，最早的收割機連駕駛室都沒有：“就是個簡略單純拖沓機，機頭上掛著‘巨型剃頭器’。”後面“剃頭”——把麥子切斷，后面還得有人隨著打捆，運到麥場脫粒。
2000年頭，蔡華購置了第一臺輪式結合收割機，能把麥子“吞”進機肚里，脫粒裝倉；再把秸稈切碎，撒在田間。機械化程度高了，但開起來并不輕松：“吃力不說，密閉性還差，開一會兒，鼻孔、嘴里滿是灰。”
此刻的收割機是3年前買的，智能化水平高、動力足、操縱敏銳。啟動后，他一手搭標的目的盤，一手握把持手柄，“就像用遠控器，能隨時調理各個部件的運作。”有幾回眼看似乎要撞上電線桿和田壟，蔡華卻涓滴不慌，總能駕著收割機警活避過。
卸麥間隙，一旁守候的張秀蘭走上前，拿抹布擦失落擋風玻璃上的灰塵，提示丈夫給鏈條打上黃油。
“有點‘咔咔’響，闡明鏈條積了灰。”張秀蘭告知記者，自打買了第一臺收割機，夫妻倆就開端跨區功課。每年5月底，他們收完老家湖北的麥子后便出發，一路到河南、山東、河北，有時還會到西南。以前，跨區收麥仍是個新穎行當，支出不低。固然辛勞，但靠著收割機，夫妻倆蓋起全村第一棟3層小樓。20多年來，張秀蘭練就一副好耳力，哪里軸承松了、鏈條卡了，她一聽便知。
“三夏”時代，持續功課，收割機皮帶、割臺包養網等部位易磨損或呈現毛病。“老蔡把機械看得比啥都金貴。”張秀蘭說，非論多晚，丈夫出工后第一件事不是吃飯歇息，而是檢討裝備、保護頤養。收包養網割機上常備一個“百寶箱”，翻開一瞧，常用配件、維護修繕東西擺得整整潔齊。
歇息了一會兒，眼看食糧在車斗里堆出尖尖，蔡華又動員了機械……
5月25日，河南南陽鄧州市劉集鎮
搶收：雨后能盡快收割、實時烘干
烏云密布，夜幕高揚。遠處，一個亮點越來越年夜——為便利入夜功課，蔡華給收割機加裝了強光燈。機輪轉速加速，不竭掀起的麥屑在燈光里飄動。
“要下雨了。”蔡華看了看天。
5月24日下戰書，蔡華剛辦妥本年的跨區功課證，忽然接到河南鄧州老客戶李勇志打來的德律風：“麥子熟得比今年早，得盡快收割。”剛收完老家的麥子，顧不得歇息，他和老婆立即決議動身，沿國道開了5個多小時收割機趕到鄧州市劉集鎮，住進李勇志家中。
李勇志比蔡華年長，倆人一年只見一回，卻親似兄弟。“10多年了，蔡華一向來我們村收麥，從沒誤過農時。”李勇志說，他早早就給夫妻倆收拾好床展。田里，小麥已熟九成，只等收割機下地。
李勇志生涯的天然村有幾十戶村平易近，地盤集中連片，但各家地塊面積都不年夜。不少鄰人在外務工，未便回村收麥，每到“三夏”，李勇志就自動把周邊1000多畝地管起來，低價收取托管費。
為了避雨，鄉下大道上，村平易近開著食糧鏟裝機，把地上曬好的麥粒抓緊裝上車。蔡華剛收完的這批食糧，則要運到鎮上的烘干塔。
食糧收完還要烘，李勇志曩昔從沒想過。往年，河南良多處所遭受“爛場雨”，一些麥子抽芽、霉變，“有的麥子爛得太兇猛，當飼料都賣不出往。”李勇志疼愛不已。
本年，劉集鎮農業中間的任務職員走村串戶，推行食糧烘干，“烘3個多小時，水分就能從18%以上降到13%擺佈。”村平易近們動了心。“雖說要多花錢，但幾戶湊在一路烘能省點兒。”李勇志說。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朝晨，記者正預備出門，收到蔡華發來的新聞：“地還很濕，我的輪式收割機不難陷出來，怕是下不了地。”
記者心里一沉：年夜雨會不會延誤收割？
“我們有預備，影響不年夜。”鄧州市農業機械技巧中間生孩子辦事科科長王碩說，“本年，我們加年夜了抗衡泥性更好的履帶式收割機的購買補助力度，上半年全市新增44臺履帶式收割機、30套烘干裝備，便利老蒼生雨后也能盡快收割、實時烘干。”
6月6日，山東德州齊河縣華店鎮
農技：同一供種、同一飛防
天剛亮，蔡華就開著收割機達到功課地址。
跨區功課，“白加黑”是常態。5月30日早晨，停止在南陽的勞作，蔡華佳耦與人散伙拼了一輛半掛車，拖著收割機一路開到與河包養網 花圃南相鄰的山東菏澤曹縣；在曹包養網縣，為趕在雨水到臨前完成收割，他一天收了120多畝、約12萬斤小麥，又忙到深夜；6月5日，收完在曹縣的最后一塊田，他快馬加鞭持續北上，達到德州市齊河縣。
為啥要來齊河？蔡華說，這里是著名的產糧年夜縣，產量終年堅持在22億斤以上，“地多、食糧多，我們才有活干。”持續七八年來齊河收麥，蔡華發明，早些年看到的砂石路、土路，此刻都修成了柏油路、水泥路，農機功課前提年夜年夜晉陞。
此日要收的，是華店鎮張博士村村平易近張正成家的田。食糧產量若何，蔡華開收割機走上一圈，就能感到出來，“麥子個頭比我老家長得矮，但麥穗多、抗倒伏。”
這種麥子是齊河縣同一供給的高產劣種“濟麥22”，節水抗旱。拔一根麥穗，悄悄搓開，小麥籽粒豐滿、光彩光明。張正成說，每畝地買20斤種子，當局給補助10元。
“不但同一供種，當局還不花錢同一展開無人機飛防，‘蟲口奪糧’後果很顯明。”張正成說，他曩昔最頭包養疼的就是蟲害，本身的田和鄰人的田，打藥時光、藥量紛歧樣，這塊田打了藥，蟲子就往另一塊田，難以滅凈。
本年，齊河縣整合夥金1400萬元，采取同一的配方藥劑和技巧尺度，對全縣110多萬畝小麥停止“一噴三防”，僅用6地利間就所有的完成春季飛防功課。
小麥還充公完，張正成已開端策劃下一個步驟，“俺的地缺鉀，鎮上農技專家提出測土配方施肥。等夏播完玉米，俺預備嘗嘗看。”
6月12日，山東德州齊河縣劉橋鎮
轉型：從麥客到新型農業運營主體
“年年來山東，第一次碰到這么熱的氣象！”空調風力開到最年夜，蔡華額頭上仍是冒出汗。這兩天，看著各地的收割機來交往往，蔡華遲疑還要不要持續北上功課。
齊河麥收鄰近序幕，照今年道路，蔡華該動身往河北了，可一探聽，河北客戶給的價錢比往年略低了些。
蔡華不由得感嘆，近些年，外出功課的收割機越來越多。本年和蔡華同在劉橋鎮功課的，就著名來自河南的00后農機手小牛，他的幾個伙伴也都是二十明年的年青人。小牛告知記者，他的父親也曾是一名個人工作農機手，后來工作越做越年夜，有了本身的車隊，還成立了農機專門研究一起配合社，小牛就接過了跨區功課的“接力棒”。
農機手越來越年青化、個人工作化，市場競爭日趨劇烈。“地塊鉅細分歧，價錢紛歧。依照一畝地均價50元盤算，扣除本錢，我們一季功課能賺4萬元。”蔡華說。
行情變更背后，是農機保有量的敏捷增加。齊河縣農業鄉村局副局長張永太先容，近年來，齊河縣農機多少數字成倍攀升。本年麥收時代，全縣均勻每200多畝農田就有一臺收割機。縣里重點成長年夜型、新型、智能、精準功課機械，今朝有各類農機近6萬臺（套），重要農作物耕種收綜合機械化率穩固在99.76%以上。
張永太說，機收價錢降落，對農戶有利，但對農機手而言，轉型勢在必行。很多農機手積聚必定資本后成立家庭農場、農機一起配合社，或應用本身上風展開小麥生孩子全部旅程托管辦事，從營業單一的麥客改變為新型農業運營主體。
午后，氣溫連續降低，身體肥大的張秀蘭呈現了稍微的中暑癥狀。細心斟酌后，蔡華決議提早停止本年的跨區功課。下戰書4時，記者目送搭載著收割機的半掛車駛上高速。
追逐豐產的旅行過程仍在持續。
不到50公里外，來自湖北荊門的康瑞農機辦事專門研究一起配合社跨區功課車隊已束裝待發。40歲的農機手李輝告知記者，他們的15臺收割機5月底從荊門出發，顛末河南南陽、山東德州兩站功課后，有8名農機手和蔡華一樣選擇前往老家，其余人則持續北上，駛向下一個目標地——河北滄州。
6月13日，河北滄州獻縣高官鎮
辦事：掮客人設定得妥妥善當
太陽炙烤著年夜地。低溫讓田里的小麥變得干燥，更便利收割機脫粒。但連續低溫也給麥收帶來挑釁，“你看，有的秸稈含水量過低，不難產生倒伏。”駕駛室里，李輝調低了割臺。
田間，收割機和收穫機同時轟叫。李輝的客戶盧煥章先容，他家流轉了400多畝地扶植家庭農場，昨天收好的地塊，明天曾經在收穫了。
獻縣是李輝本年麥收功課的最后一站。
分歧于蔡華的“單兵作戰”，多年來，李輝和一起配合社成員們一路組隊跨區功課。收小麥和水稻，采油菜和玉米，他們的萍蹤最南到廣西，最北到河北，一年中8個多月在外奔走。累了，卡車上睡；早晨干完活，就往加油站加油，趁便在那里洗個熱水澡。
“我們深居簡出，不怕享樂、不怕曬，每到一個處所，最關懷的就是有沒有活干。”李輝說，南邊農機手來南方功課，說話欠亨、習氣分歧，能夠發生牴觸膠葛。
離開獻縣，良多題目就不消費心了。“我們儘管專心收麥，旁的事都交給農機辦事掮客人，一切都設定得妥妥善當。”李輝說，他們的掮客人手上握有周邊3個縣的客戶資本，收完麥子，掮客人按先容營業的畝數拿提成。
車隊還在路上，掮客人就設定好了功課打算。先到哪個處所、和誰聯絡接觸、什么時光、收割哪一塊地、停止后接著往哪一塊地，全部旅程“無縫連接”，效力很高。除了對接供需兩方，掮客人還給外埠車隊設定了“領機人”，全部旅程辦事，和諧處理農機手和農戶之間的膠葛，“既不讓本地老蒼生吃虧，也不讓農機手受冤枉。”
本年降水少，天快黑了，盧煥章還在地頭忙澆灌。走近瞧瞧，田里看不見引水澆水的水管，也沒有洪流漫灌的泥濘，只要一根根玄色金飾的滴灌帶將地步隔成了條狀。
“這種氣象，最主要的就是保墑出苗。”盧煥章說，地里旱，滴灌帶造墑後果好。收穫時一同展設，不單澆水快，還省水省電。利用滴注水肥一體化技巧，只需1人治理，持續滴灌2天，墑值就足夠，“本年小麥收穫不錯，期盼玉米也有個好收穫！”
